我拿了医保卡，找出个旅游时发的帽子戴上，去医院检查。
　　 先到脑外科。
　　 年轻大夫问：“哪里不舒服？”
　　 “这几天每天头疼”我指给他看“这里长了两个角，硬！疼！”
　　 “多长时间了？”
　　 “刚三天，长得特快，你看都有两指高了”
　　 “这……咋会长角呢？没见过”他看上去严重怀疑自己的眼睛，有点不知所措道：“要不——要不你先查个血，拍个ct？”
　　 我想，反正去哪个科室看也都是这套路，就说：“行啊，该检查什么您开单子吧”
　　 然后排队抽血化验，排队拍片子。然后又到了年轻大夫这里。他一见我就说：“你跟着我，咱们到其他科室一起会诊一下”，我跟着他辗转又看了外科、骨科、神经外科、神经内科，重复问了四次同样的问题。最后经过五个大夫会诊，初步认为我这情况属于全国首例局部返祖病。
　　 一个年龄比较大的大夫告诉我：“这病在全国目前仅发现你这一例，世界范围虽然发现过相近的表现形式，比如有的全身长毛；有的耳朵特别大且会翻动；还有的手脚多长指头或成蹼状等等，但头上长角这情况只发现你一例。”
　　 我着急地问：“您就说该咋办吧？”
　　 “你先得了解一下这病的基本知识，有助于你后期治疗。”大夫依旧不急不缓说：“这种病具有原型回复的特点，通俗点讲，比如奇蹄动物偶然在腿上生出第二或第三个蹄，双翼昆虫生出第二对翅膀等。主要原因可能是由于遗传，或受到紫外线干扰，或长期饮食基因突变的食品而产生病变，在局部产生出特异的非组蛋白，可与组蛋白结合而使阻遏蛋白脱落，使原来得被封闭的隐性基因恢复了活性，又重新转录和翻译，表现出祖先的性状。”
　　 “您就说该咋办吧？”我似懂非懂，只是觉得很可怕，着急地再一次问。
　　 大夫仍然不急不缓地说：“这种返祖病显现的部位具有不确定性。你头上生长的犄角状的组织，就是这种返祖病的显现。说白了，就是你的先天基因中带有某种犄角类动物因子，由于受到外部环境或食物刺激，这种因子恢复了活性，又重新转录和翻译，最终表现为长角。”
　　 他问：“你最近吃什么野生动物了没？或者经常食用转基因食品？”
　　 我仔细回忆，觉得自己也没吃过什么野生动物，至于基因食品，我哪能分得清？我连连摇头。
　　 “那你抽烟不？喝酒不？”
　　 我告诉他，原来抽烟，但到现在已经戒了三年了，酒基本不喝，但这三天喝了两次。
　　 “这就对了，你的基因内带有某种犄角类动物因子，遇到酒的刺激，突然就激活了，然后就疯狂复制，显现出来就是生长出犄角。”
　　 我听得一头雾水，不解地问道：“是哪种动物因子？能不能做手术把它锯掉？”
　　 大夫说：“应当可以确定是有犄角的动物。”
　　 我不解：“人类的祖先不是猴子吗？怎么成了有犄角的动物？是恐龙吗？”
　　 “那是达尔文的进化论，科学表明，在更远古的时候，也就是猿人之前，是带有其他动物的因子的，但，是不是恐龙无法确定。”
　　 “能不能把它锯掉？”我再一次问。
　　 他不置可否，接着说：“根据ct照片显示，这个组织从脑子里面长出来，不仅往外长，而且还往里长。现在已经扎根到脑组织表面，已经影响到你的神经组织，你有没有感觉到，这两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？比如语音、行为或者是记忆方面的。”
　　 我说：“有”。
　　 我把自己忘事、嗜睡还有莫名其妙跟着音乐节奏跳动的事告诉他。
　　 “这说明已经压迫到了记忆、运动、感知等系统了”大夫肯定地说：“你这情况比较复杂，我们认为如果锯掉外面部分，过不了多久就又长出来了。如果彻底根除，又有可能影响到你的脑组织，比如记忆、运动、感知等系统，手术风险相当大。”
　　 “这…这…这该咋办？”我真的很慌，说：“关键是每天要疼。”
　　 另一个大夫告诉我：“疼是由于它生长，疼时可以吃点去痛片或者布洛芬之类的药，疼得厉害时可以加大剂量。”
　　 我问：“这病传染吗？”
　　 他们不置可否。
　　 有一个看上去是领导的说：“我们将与国内知名专家研究一下，等有了治疗方案再通知你”。他可能是怕我不相信他的话，补充说：“你这病复杂，国内知名专家指定会作为专门开拓课题研究的。”
　　 大夫们再三建议我回家静养，不要外出，不要与别人近距离接触，要保持良好的心态，这样对治疗大有益处，等有了治疗方案就第一时间通知我。
　　 我暗道：“就没进行任何治疗，何谈大有益处？这样的对话就算是治疗，难道是心里治疗？难道我得的是精神病？这不是哄鬼吗？”
　　 每天犄角要长高大约二厘米，每次都是在黄昏的时候长，而且长高的时候必定要伴随着剧烈的头疼。